姓宁的?
姜望下意识想到了燕惊堂的徒弟,但很快就摇头,别说姓宁的早死了,他也没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。
看着长吏暂时封了郝寒的黄庭,将其绑了起来,姜望身影从天而降。
郝寒骂骂咧咧。
但看到姜望的时候,她突然转了话锋,“快救我!”
姜望一怔。
现在的剧情还能跟前面回归原点前的剧情连续上?
在他打破村落屏障后,郝寒明显看到了他,此刻会求救,显然也是认出了他,且在郝寒眼里,自己并非妖怪。
但府衙修士以及那个捕头都没有认出姜望。
姜望想着,虽然不是梦魇的手笔,可的确是在梦境里,梦里面存在逻辑问题,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,一段剧情里穿插着许多条线,有些因意外会被抹除,也可能会诞生一条新的线,更会有毫无关联的两条线突然重合。
姜望懒得再纠结这里面的问题。
他看向那名长吏,问道:“你刚才说的姓宁的是怎么回事?”
长吏则有些愤慨,“没想到他居然把无辜之人也扯了进来!”
这里都是府衙修士,会出现姜望这个陌生人,在这位长吏看来,他必然是被殃及池鱼的。
姜望倒也没有解释,这样反而省事了。
“姓宁的其实也是镇守府衙的一位长吏,镇守府衙只有两位长吏,其中一个就是我,但我的修为不如他。”
“在一旬前我们便接到出城降妖除魔的任务,因描述得很严峻,所以除了我们两个,也有一位捕头跟随,更带着十数位修士,可结果没想到,事实要比描述的更严峻,我们没有机会求援,虽然最终完成任务,却只有三人活着回来。”
“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伤,宁长吏是伤得最轻的,但表现却好像比我们更严重,只因他冲锋在前,许是太累,我们也没有太在意。”
“可回到府衙后,宁长吏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,是镇守大人察觉到问题,想看看宁长吏的情况,打开房门的一刹那,我们竟看到了一个怪物,穿着宁长吏的衣裳!”
“那怪物就是宁长吏,他变成了妖怪,我们试图解救宁长吏,却有一位捕头直接死在他手里,就连镇守大人都不是宁长吏的对手,不知镇守大人用了什么法子,把宁长吏困在府衙里,可随即我们也都没了意识。”
姜望想着应是两尊门神铺首困住的宁长吏,但事实上,他并未在府衙里见到宁长吏和门神铺首,而且显然也没可能离开府衙,否则姜望早该能察觉到。m.ba1zw.℃ōm
所以很大可能,宁长吏和门神铺首此刻也在梦境里面。
宁长吏是人,变成了妖怪。
必然与他们外出降妖除魔有关。
宁长吏会变成妖怪,并非先例。
就像当初杜言若以血祭之法化妖。
这种是属于主动的,宁长吏则是属于被动的。
但被动的也需要条件,很难随随便便就化妖。
姜望有询问面前长吏那个任务里的细节,却也没能搞清楚宁长吏化妖的原因。
主动化妖要比被动弱一些,这里面也讲究方式方法,好比杜言若的血祭之法,若是换个人,化妖后肯定要比杜言若更强,她终究各方面都颇为差劲,可饶是如此,她也拥有了堪比澡雪境的道行。
但血祭之法是主动化妖的方式里比较巅峰的了,何况那出自堰山君之手,被动化妖的也要看化妖的是什么人,只是更关键的不在于资质,而是内心里的执念,或者说是心魔,能让妖怪有可乘之机。
所以此类多是澡雪境以下修士才会中招。
只要完美化妖,修为就能直接攀升至澡雪境,甚至更高也有可能。
迄今为止,化妖的修士最高只能拥有澡雪境的道行,想要晋升妖王,难度颇大,但也能很接近。
宁长吏毫无疑问要比化妖的杜言若强大太多。
甚至能具备类似梦魇入梦的能力。
在梦境里,姜望猜想,宁长吏会更强。
只是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?
南玉镇守和两尊门神铺首又是何等处境?
除了已经被宁长吏杀死的一位捕头,剩下的府衙修士该是都在这里了,唯独少了南玉镇守,姜望颇有不祥的预感。
“你在干嘛,快救我啊!”
郝寒满脸急切。
姜望看了她一眼。
长吏的话她显然一句没听到,或者说没能听懂,否则总会有疑问,看来除了自己,府衙修士们的话语在郝寒耳朵里都是妖怪的嘶吼声。
现在证实始作俑者是镇守府衙的宁长吏,那么事实是否依旧是一场戏,就很难界定了,毕竟他也搞不懂,化成妖怪的宁长吏此时在想什么。
而且为何偏偏只有郝寒被困在村落外?
若是剧情需要,尚能解释,可姜望现在却给不了答案。
宁长吏把府衙修士们拽入梦境里,只让他们再经历曾经最痛苦的事情,有什么理由呢?郝寒依旧以府衙修士的身份降妖除魔,又有什么痛苦的?
还是回归到最开始,只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?
但让郝寒自己一个阵营,宁长吏未免太瞧得起她了。
姜望更确信梦境里是毫无逻辑的,是宁长吏也无法掌控的,否则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解释。
甚至这个梦境都不一定属于宁长吏。
更甚者,这里根本不是梦境。
按道理说,他前面一刀足以打破梦境,事实上并没有。
因此是门神铺首用来困住宁长吏的手段也不无可能,对于神祇而言,做到这样的事情,应该没有那么难,只是有别的情况出现,让府衙修士们也陷入其中。
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宁长吏。
或许就能同时找到南玉镇守和门神铺首。
但要怎么找呢?
姜望观察着周围环境,皱眉思忖。
梦境或非梦境,都需要有支撑世界的根基。
破一切虚妄,得见现实。
姜望要找的就是唯一的现实。
或者说最是格格不入的东西。
姜望看着面前一座座山。
乍一看没有任何奇怪的。
但细看之下,群山里掺杂着的一座山模样有些与众不同。
那不像是一座真实的山,更像是一幅画。
画可以画得很真实,但终究与现实事物存在区别。
那幅画与别的山坐落一处,雾影朦胧,若非认真观察,确很难瞧出问题。
姜望心念一动,身影便消失在原地,直接出现在那幅画前。
府衙长吏及修士们面露惊异之色。
宁长吏到底无端牵扯进来一个什么样的人物?
那幅画距离村落的位置很远。
就算画出的山很烂,能一眼就瞧得出来,但因距离的缘故,视野的朦胧,寻常人也无法分辨。
长吏终是洞冥境巅峰修士,余下此境界的也不在少数,哪怕以神游的方式,却也只能模糊看到姜望的身影,他们想要一瞬抵达那里,是决计做不到的。
这方世界的空间范围超乎想象的大。
但又好像只有这座山脉,别无他物。
真正近距离细看这幅画,姜望惊愕发现,画里山壁上刻画着就是村落以及群山,是山外有山,山中更有山,莫非这是画中世界?夶风小说
描绘整座画中场景的这座山,便是真实的画卷?
宁长吏是一位画师?
还是能让画出的东西具象化的画师?
但其实这都能归于符箓一道,而能做到这种程度,具象出范围此般之大的世界,恐怕是张天师也很难轻易做到。
姜望观察到山壁上有一处黑点。
他认真盯着,下一刻便觉有些晕眩。
画中凭空呈现一股吸力,瞬间把姜望拽了进去。
入目是昏暗的场景。
就好像是神国里的混沌。
姜望隐隐听到沉重的喘气声,仿佛就在耳畔。
“你是谁?”
那道声音很沙哑。
姜望挑眉问道:“宁长吏?”
黑暗氛围里变得安静,没有人回答他。
但过了一会儿,那道声音再次响起,“救我出去。”
姜望很意外,“你出不去?”
“没人能出去,可你既然能进来,必定有办法能出去。”
姜望沉默片刻,问道:“你究竟是不是宁长吏?是门神铺首把你困在这里的?”
“我是姓宁,但我忘了一些事,这里是虚无也是真实的世界,我不明白为何被困在这里。”
姜望寻觅着宁长吏所在位置,继续问道:“南玉镇守呢?”
“我不知道,也想不起来他是谁。”
姜望摸索着下巴,这就变得有趣了。
“该怎么救你出去呢?我是被突然拽进来的,能想到的唯一办法,就是将这里彻底击溃。”
“你可以试一试。”
姜望眼角余光撇着身侧,说道:“可我担心会把你一块杀死。”
“不用担心,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死。”
姜望笑了一声,说道:“我不信。”
他忽然伸手,直接从黑暗里把宁长吏拽了出来。
有寒光乍现,是姜望提起长夜刀。
借着那抹寒光,也清楚看到了宁长吏的模样。
的确是很丑陋的怪物。
穿着破烂衙服。
“此处难以视物,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姜望笑道:“这里的确怪异,就连我也很难在黑暗里看得清楚,你更是故意把声音弄的很散,让我无法明确你的位置,但看不清楚,不代表完全看不见,何况是你在慢慢接近我。”
“嘴上说着让我救你,却刻意靠近,是想杀我?你能在这里看得清楚,便证明了很多事情,又怎么可能出不去?”
“是你把我拽入画里的吧,在这里你会更强大?”
宁长吏说道:“我是真的出不去,我没有骗你,刚才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姜望说道:“那我就把画撕破,救你出去。”
宁长吏说道:“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他的脸极致腐烂,姜望无法通过表情看出什么,但也没有从声音里听出喜悦或是慌张的意思。
但有一个词叫做妖言惑众。
妖怪是最会撒谎蛊惑的。
姜望当然不会轻易相信。
何况宁长吏原本是人,变成了妖怪,那妖言惑众这四个字,就必然能彰显的更厉害。
姜望在可视范围里没有找到南玉镇守和门神铺首,但如果那幅画就是关键,只要毁了,府衙修士们自然都能真正醒来。
于是,他提刀斩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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