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风小说 > 修真小说 > 苻坚大帝 > 烈火金刚 淝水之战
  公元383年十一月十六,破晓时分,露重霜浓,薄雾蒙蒙。秦军虽然攻破寿春月余,却仍然难以适应水边的湿冷和空气中软绵绵的的黏潮,高声粗骂着用热腾腾的羊肉汤泡着秦地的锅盔,呼呼呼吃了几老碗,才满血复活,精神抖擞起来。天王和苻融闻鸡起舞,已经练武用膳,准备更衣出战,朱婕妤求见,天王摆手道:“不见。”

  却见朱婕妤手捧黄金龙鳞软甲袅袅婷婷地进了厅堂,娇声拜道:“臣妾受张夫人之托,伺候陛下更上战衣,自会退下。”

  天王看了软甲一眼,心想,子姝倒是心细,虽然今天形如演练,软甲无用,但穿上亦无妨,不能辜负了她们的美意。便伸出双臂,笑道:“那就有劳婕妤了。”ωWW.ba1zw.còΜ

  刚过辰时,一轮旭日,跳出水面,冲破薄雾,红彤彤地高悬于淮南山水之东。

  未及巳时,双方已经森严列阵,弩张剑拔,对持于肥水两岸。

  肥水北岸,秦军步军十万,左手持盾,右手持刀,肃然于阵营中央,两翼由冠军将军慕容垂和万人敌张蚝各率铁骑三万,青盔铁甲,腰挂弯弓,剽马长戟,巍然于马背之上,营风整肃,井然有序。秦军中最抢镜的是强弩阵营后面斜坡上赵盛之率领的三万羽林郎,棕马红缨,银盔雪甲,英姿如玉,气概昂扬。加上万人组成,百辆战车上拉的,当时最霸气先进,改良过的五十排放诸葛连弩重甲阵营。这二十万漫漫黑色如遍野松林,涛声阵阵,尚未开战,便有排山倒海之势。

  肥水南岸,谢玄率八万赫赫有名的北府兵,步兵持剑,骑兵持枪,每人怀中还藏有一把精铁匕首,头戴铜色铁帽,身着铜色诸葛筒袖藤铠,褐裤黑靴,精悍利落,如初冬的腊梅,斗霜傲雪,临危不惧。

  再看两岸主帅,北边征南大将军苻融,头戴雪羽银盔,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银襦铠,手持长蛇子龙亮银枪,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,弓箭随身,脚踏鹿皮快靴,长身玉立,神色肃然,静坐于机警轩昂的凝雪青海骢之上。

  南边前锋都督谢玄,兽头紫铜头盔,诸葛筒袖铜凯,红裤黑靴,手持云长青龙偃月刀,目怒脸紫,勒紧胯下蠢蠢欲动的嘶风赤兔马。

  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  眼看巳时已到,宾阳楼上,天王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身着墨色蜀锦百花战袍,腰缠金丝蛛纹带,腰悬赤金龙鳞天乾剑,身披金丝镶边腾云祥纹玄色大氅。龙目深邃自负,凭栏远眺,静等改写历史时刻的到来。

  突然,南岸晋军打出旗语,要求暂缓。

  不时,传令兵来报,说谢玄传话,两岸对持,隔水而望,无法对决,请秦兵小退,让出阵地,使晋兵能渡水开战。

  天王听后,哈哈大笑,点头道:“准!“

  片刻,苻融策马奔驰而来,对天王道:“敌军突然要我军小退,会不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?臣弟深怕有诈,特来请皇兄三思。“

  天王低语道:“此乃掩人耳目之策,好让谢玄输的更加真实,另外也好保北府兵周全,日后为我所用。只管退让便好,不必疑虑。“

  苻融道:“为何昨日不见朱序提起?“

  天王靠近苻融低声道:“寡人也是一个时辰之前,听朱序秘奏说谢玄捎来口信。”

  苻融道:“晋军虽少,但观其气势,同仇敌忾,万众一心,似有鱼死网破之意,陛下还请三思!”

  天王笑道:“强弩之末,势不能穿鲁缟者也。”

  苻融有道:“今日阵中不知为何不见谢石,刘牢之二人?”

  天王笑道:“怕是不想受大败之耻,找谢安躲起来了。博休放心,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,你只管命旗兵指挥小退,等晋军渡水中央,我军快马败之,岂不痛快哉!”

  苻融恍然,道:“原来如此,陛下是要将计就计?臣弟愚笨,怎就没有想到?!”Μ.ba1zw.℃ōM

  天王道:“北府兵尽量只俘不杀,还有若遇到刘牢之,朕要活的!”

  苻融脸色释然道:“臣弟明白!”欣然而去。

  说来奇怪,秦军刚下令后退,大太阳下突然铺天盖地刮起一阵诡异妖风,风力强劲,竟然使人难以睁眼,难以迈步,并将几名壮汉抗的“秦”字帅旗吹的东倒西歪,苻融心中一惊,暗叫不好,忙挥旗语命停,谁料,风力太大,竟将令旗吹飞,苻融又命传令兵鸣锣止步,就在这凌乱时刻,肥水对岸,晋军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,营垒骑兵,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,逆风而驰,破水奔来。

  苻融虽然慌乱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,劲敌当前,岂能自乱阵脚?高举手中的长蛇银枪,命击鼓迎战!

  世事如棋,乾坤莫测。试想,片刻功夫,二十万兵马,一会命退,一会命停,一会又命攻,如何不乱?

  就在秦军还在重新调整队营之际,晋军骑兵已经冲上北岸,万箭齐发,占了先机。秦军强弩尚未及发射,晋骑已冲进步兵阵营一阵狂砍乱杀,苻融命两翼骑兵出动,迎战渡水而来的晋兵,自己则策马挥枪,率众迎敌。

  战场之上,变化瞬息,秦重甲兵营虽然厉害,但因后退,阵型已乱,如何挡住以命相搏,前仆后继,隆隆逼近的晋军。不到半柱香功夫,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,若隆隆沉雷响彻长空,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。长剑与大刀铿锵飞舞,长戟与投枪呼啸飞掠,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,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肥水倒流,山河颤抖!

  一方为千秋霸业而战,一方为国家存亡而拼。

  一方是威震天下,誓要踏平江南的西北铁骑。一方是不屈不挠,视死如归的北府精锐。

  这是两支当时最为强大的铁军,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,都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。铁汉碰击,死不旋踵,狰狞的面孔,带血的刀剑,低沉的嚎叫,弥漫的烟尘,整个青山碧水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...

  晋军兵士敏捷灵巧的身影,如波浪般起伏,他们口中,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。这种喊声,互相传染,互相激励,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。健硕的秦军也也慢慢在血肉横飞中清醒过来,个个怒目圆睁,杀声震耳欲聋,空中箭矢狂飞,不断有晋军中箭倒地。疯狂的杀戮,炽热的战火,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,战争越来激烈。

  此时,八公山上,晋军征讨大都督谢石,羽扇纶巾,白面长髯,翘首北望,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精心布的这盘胜负难料的棋局。

  谢玄看到八公山上谢石升起的帅旗,马上会意。撇下对战的万人敌张蚝,策马而逃。其实,谢玄并未逃跑,他按计划带一队龙虎大将,将大将军苻融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,是的,谢玄今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杀掉秦主帅苻融!

  且说苻融,可不只是个明辨聪慧,下笔成章的文艺青年,阳平公不但明辩过人,还有耳闻则诵,过目不忘的真本事,虽大略不及皇兄,但力敌百夫,武功绝伦,骑射精湛。此刻银枪上血迹斑斑,额头上热汗乱飞,已经算不清杀死多少敌兵敌将。面对劲敌,苻融越战越勇,舞着手中的银枪,时而长立马背来个秋风扫落叶,时而俯身马鞍来个蛟龙捣海,身手灵动敏捷,枪法出神入化。谢玄、谢琰,谢伊多人虽将苻融团团围住,但纠缠许久,占不到半点便宜,突然,谢玄使阴招,俯身用青龙偃月刀去砍马腿,青海骢机警,四蹄腾空躲过,苻融回马枪替爱骑解围,却被谢玄副将谢琰偷袭刺中左臂,苻融忍着疼痛,继续作战,副将曾剑,曹正见状摆脱敌军,冲进包围圈内支援,又战三十多个回合,曾剑技不如人,被谢玄砍于马下。曹正护着主帅孤身御敌,奈何敌众我寡,被谢伊一枪刺中胸口,血流如注,坠马身亡。苻融失血过多,明显体力不支,只顾在包围圈中拆招攻防,终因老虎抵不过群狼,被敌军小卒们趁机用绊马绳绊倒凝雪青海骢,乱刀将苻融砍于马下……

  谢玄大喜,用青龙偃月刀挑着苻融依然清俊轩昂,英气内敛的头颅,高声大喊:“秦军主帅头颅在此,尔等速速投降!”

  晋军跟着大喊:“苻融已死,尔等速速投降。”

  “败了败了!”后面正在奋勇杀敌的秦军听了,莫名其妙,又有人喊:“秦军败了,快跑,快跑!”顿时,已占上风的秦军,因主帅被斩,群龙无首,阵脚大乱,没了主意,不知该攻该守,该退该进,糊里糊涂仓皇后退,可怜大秦最精锐的十多万兵马瞬间被杀被砍,被踩被踏,溃不成军……

  宾阳楼上,天王虽看不到细节,但真真切切,虽未占得先机,但还是占了上风。谢玄还想诈降取胜?小小伎俩,朕如何不能识破?朕就是要将计就计,谈笑间,让樯虏灰飞烟灭!可明明大好形势,为何突然逆转,此刻,秦军恍如黑色海潮向北平地席卷而去,褐色晋军如蝗灾般遮云蔽日澎湃而来。天王定定神,道:“博休何在,为何不用强弩居高临下御敌?!”

  再看,重甲军营虽原地未动,但兵士却丢弃了战车强弩,如蝼蚁般仓皇逃命。

  天王不敢相信眼前一起,道:“主帅何在?自乱阵脚,如何不败?”

  却看到一队人马,由东向西簇拥着谢玄,谢玄的青龙偃月刀上挑了人头,策马冲阵,连连大喊道:“秦军已败,主帅苻融头颅在此,尔等速速投降!”

  博休?!博休?!博休……

  天王眼前一黑,差点晕了过去,扶着朱栏,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,对身边权翼道:“速去传旨,命慕容垂张蚝率铁骑,分左右两翼,包抄围堵,你带令旗,重整步兵,反攻回去!“

  权翼领命而去。

  天王对身边朱彤道:“派一队人马,飞驰战场,喊主帅未死,敌军使诈,扰乱军心,勿要轻信!”

  朱彤拱手道:“臣亲自去办!”

  此刻天王已笃定许多,道:“传朕旨意,荆州龙骧将军姚苌和裴元略率舟师南下,速到肥水歼敌!”

  朱彤领旨而去。

  身边左右镇郎道:“微臣愿意前往战场杀敌立功,请陛下恩准。”

  天王道:“尔等骚安勿躁,赵侍郎速命人传旨项城慕容暐,索泮,率六十万人马两日内抵达寿春,朕要力挽狂澜,反败为胜!”

  赵整拱手领旨,正欲离去,却见权翼朱彤等人手持宝刀长剑,退上宾阳楼。高声喊:“护驾!“

  原来,晋军不知何时已经埋伏在城里,趁着城外正在酣战,里应外合,为刘牢之偷偷打开西门,刘牢之率五千精兵已将城中守兵全部拿下,并且俘虏了负责守城的寿春城太守郭褒,如今正向东门挺进。

  话音刚落,朱姽婳一袭绿衣,飞奔而来,神色惊惶地喊道:“陛下快跑,刘牢之已围在楼下了。”

  天王呵斥道: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慌张何用?跑?高楼之上,往哪里跑?”

  俯身看去,果然宾阳楼下晋军黑压压一片。

  骑在马上的正是紫脸关公刘,天王威然道:“城下可是刘牢之?朕素爱将惜才,尔等若能倒戈降秦,朕定会赐以千金,封官加爵,委以重用!”

  话音未落,一支冷箭射来,被权翼挥刀挡掉。

  刘牢之抬头哈哈冷笑道:“氐贼休要污我清白,快快束手就擒,否则明年今日,便是你的祭日!”

  权翼未等话落,一箭过去,射掉了刘牢之铜盔上的红樱珞。喊道:“好你个刘牢之,你的口气竟然比脚气都大,要不是陛下惜你留你,爷爷这一箭早就送你上西天了!”

  刘牢之回射一箭,权翼头一偏,箭羽擦肩而过,扎在了城楼的红柱上。

  城楼上天王的贴身羽林侍卫也不是吃素的,居高临下,拉弓放箭,箭箭毙命,射死晋军一片。但晋军似乎并未减少,反而越来越多。

  天王道:“敌众我寡,箭囊将尽,如此僵持,不是办法。得设法突围。”

  权翼道:“我先去杀出一条血路,左右镇郎及御林军护驾趁机突围。”

  天王道:“切勿鲁莽,你虽艺高胆大,但晋军太多,硬拼不是上策。”

  朱彤道:“不如我等兵分两路,臣穿上陛下大氅,同权将军突围,引开晋军,御林军护驾转移。”

  权翼道:“此法可行。”

  朱姽婳道:“我和你们一起引开敌军。”

  权翼看了姽婳一眼,道:“好!”

  天王道:“看样子城已失守,就算冲出宾阳楼,城里城外尽是敌军,凭我们这些人马,岂不是以卵击石,自投罗网?骚安勿躁,让朕想想。”

  朱姽婳神色纠结,欲言又止。天王道:“婕妤有话要说?”

  姽婳稍稍犹豫,断然道:“臣妾知道一条密道通往城北,不过密道入口在淮南王府内。”

  天王道:“淮南王府有条密道?你来寿春,不过几日,如何知晓?众卿可知道此事?”

  众人皆摇头不知。

  朱姽婳珠泪盈盈,粉面涨得通红,跺脚道:“陛下相信就是,臣妾绝无虚言!”

  天王看着朱姽婳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,想必刘牢之尚未来得及占领淮南王府,权翼带左镇郎乞活夏默及一百御林军下楼由东边引开敌军,其余人同朕由西边突围,勿要恋战,半个时辰后在淮南王府汇合。”

  幸亏张蚝听闻天王被困宾阳楼,带了一对人马杀将过来,无意中配合权翼等人引开晋军,使得天王突围至淮南王府。不过损失惨重,短短两里路程,左镇郎乞活夏默战死,御林军损伤过半,朱姽婳胸口中箭,性命岌岌可危。

  淮南王府后花园,满园怒放的金菊被夕阳落日染成猩红,姽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指着菊花深处,挣扎着没有说出一个字,倒在了天王的臂弯里,眼角含泪,一缕香魂,随风而去。

  此时的天王,亦在方才的混战中,身中两箭,一箭射中后胸所幸有金丝龙鳞软甲庇护,只伤皮肉,逃过一劫。一箭正中左臂,箭头凶猛,直刺筋骨。几百御林军,此时君君臣臣满打满算,不到几十。而刘牢之已将淮南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,高声鼓噪着:“丞相有令,歼灭氐贼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”并开始放火箭,欲火烧淮南王府,逼苻坚投降缴械。

  天王面色峻冷,凝重。缓缓将婳儿放在菊花从中,单手折断箭羽,脱下百花战袍,轻轻盖了玖儿,道:“事已如此,回项城再做打算。”

  寿春城淮南王府的密道,显然年代已久,且有人出入,四壁光滑洁净,脚底平坦无尘,莫非,晋军就是从此处潜入城中?博休攻破寿春月余,从未提起,众人亦不知晓,为何朱姽婳却独独知道?莫非……天王不愿细想,逃出地道。天色已暗,暮色中,天王回望寿春,熊熊战火燃起的滚滚浓烟弥漫了整座城池的上空。那风中猎猎招展的“秦”字纛旗,已经残破褴褛,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。肥水北岸,更是死尸伏地,血流不止,浓浓的血腥味与臭汗气味相互夹杂着,充斥在西边最后一丝晚霞寒风中,刺鼻难闻,令人作呕。

  天王想仰天长啸,又想嚎啕大哭!

  战争,还要继续吗?

  一轮满月挂在城头,月色清冷,皎皎凄凄。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可今夜的月亮圆的触目惊心,让人不敢不愿多看,仿佛多看一眼,就要破裂似的。

  自此,多少人家,月圆人难圆了…… 大风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苻坚大帝更新,烈火金刚 淝水之战免费阅读。https://www.ba1zw6.com